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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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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楚歲死後,據說太子執意要將她厚葬,行太子妃的禮制,陛下答應了,葬禮舉辦的尤其盛大,簡直快要超過了太子的禮制,然而等她死後第三天,帝宮又一次舉辦了太子大婚,這次的姑娘是將軍之女——宴伊,乃是宴大將軍最為疼愛的姑娘,同樣也是與楚歲針鋒相對的姑娘。

而隨著她的死去,這場虎頭蛇尾的婚禮從此再與她毫不相幹,但天不遂人願,楚歲死後第三天,太子大婚,楚歲被封在皇陵的屍體被人偷了。

本來這些楚歲都是不知道的,但是救活她的人非要告訴她。至於是誰偷的,楚歲不知道,救她的是個不曾見過的老頭,老頭不願說,只肯說有人花錢買了她的命,非要她活,老頭貪財只好救了她。

楚歲不相信,能夠活死人的人怎麽會貪財,結果老頭就敲了敲床墊讓她起來,大手一揮,露出了一整張床的金磚。

楚歲:“……”怪不得那麽咯人,感情她是睡在了金磚上。

老頭說:“永寧成立三百載,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帝王家居然會給一個死了的人行這麽大的禮。”

楚歲心想:那不是給她的禮制,那是為了祭奠曾經的歲月,她和太子、陛下和父親。

陛下恨毒了父親,卻最後還是就著她的名義,給父親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禮儀。

楚歲不想去深想父親和陛下的關系,因為他們倆之間的關系過於覆雜,若是深究,那就是否定了她的存在

父親給她取名,希望她長命百歲,原打算取名為百歲的,卻被陛下嫌棄難聽,改成了歲,而今她死了又活,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,要讓她長久的活下去,因此,那些尋死的念頭到在也沒有過了。

楚歲醒過來的那一天,天上剛剛下過一場雪,雪不大,卻讓人眼前滿是空白。

從窗戶望去,寒枝獨立,卻在枝頭上開出了一朵梅花,紅艷艷的點綴了整個世界,楚歲在間草廬中醒來,頭頂旁還點著檀香,松軟的檀木聞起來有點雨後初晴的味道。

白雪融化後,楚歲又在老頭哪裏呆了幾日,等身上的線被拆完,楚歲看到了自己的面容,原本天真浪漫帶著不谙世事的美麗面容變成了頭顱破裂,傷疤橫縱的醜陋面孔。

老頭說她從城墻上跳的太快,頭先落的地,五臟六腑皆移了位,整顆腦袋被摔開了幾道裂痕,老頭縫補不行,只能給她勉強縫起來,至於美觀,老頭一律不考慮,按他的話就是:“反正你都想死了,還管美醜做什。”

楚歲心想也是,但是轉念一想,醜成這個鬼樣子,也沒辦法出去啊!

於是她求著老頭幫她修補容顏,老頭吧唧嘴,吸了口煙槍,扔過來一個白瓷瓶,說:“你臉上其他的疤抹這個藥慢慢的會淡下去的,但是最大的那個疤是為了拼湊你的頭顱留下的,去不掉了。”

楚歲對著銅瞧了瞧,那條疤從額間繞過右眼直楞楞的落在右下顎出,將一張臉劈分成兩塊,看著這條疤,楚歲心很大,覺得還好,便隨口說道:“那就好,只有一兩道也嚇不到什麽人。”

老頭說:“你倒是看的開,那當初為什麽又要從城墻上跳下去?”

楚歲啞然,心想:大概是為了尊嚴吧!

她身為相國之女,一不能忠君報國,二不能撇開父親茍且偷生,三無法面對自幼長大的玩伴,所以盡管尊嚴這種東西看不到摸不著的,但是楚歲還是義無反顧的跟著心裏所想跳了下去。

老頭瞧著楚歲不說話,又說:“其實你本就沒有死,你從城樓上跳下來,雖然有點猝不及防的,但是總歸有一口氣在,那個人給你吃了續命丹,留住你一口氣我才能救了你,不然大羅神仙來,你還是要去陰司的。”

楚歲聽老頭這樣說,手頓了頓,將銅鏡放下,鬼迷心竅的又升起一點念想,可隨後她搖了搖頭,人死不能覆生,就當永寧相國之女死了吧!

楚歲心想:那人無論是誰,救了她總歸是希望她做點什麽吧!畢竟人活著,不論如何,總是要有點目標的。

可老頭搖搖頭,從床上敲下來半塊金磚給她,就將她趕了出去。

楚歲傻了,拿著半塊金磚站在樹下,看著閉門不開的草廬,心裏揣測:難不成是要按照話本裏說的,看她誠不誠心?

於是她蹲在草廬等了幾日,老頭依舊不開門,在等她勾著頭望去的時候,老頭早就從後門下了山,人去屋空,看來是真的不需要楚歲做什麽,於是她就拿著半塊金磚默默轉身下了山。

下了山,楚歲才發現這裏距離京城並不遠,山腳下的小鎮還流傳著叛亂和婚禮的亂言,楚歲聽了個大概,拿著金磚換了銀子,又給自己買了身衣裳,拿著那把一同被扔出來的舊紙傘就離開了京城。

天大地大,無一處可以讓她安身,於是她想到父親曾經說過的邊境小村——銅錢村。

她從下了山走到市集買了馬匹轉道來了靠近邊境的地方,花了一月時間,恰好新春時節,寒冬過去,迎來新春。

又過了一日她停了下來,來到了八分山,找到了父親曾在邊境地區待過的銅錢村。

楚歲來的那一日,銅錢村下了場小雨,雨水淅淅瀝瀝打在泥土上,在無數個坑坑窪窪的水窪裏打出漣漪,楚歲穿著件青色大褂,舉著把微黃色的舊紙傘敲響了村頭王村長家的大門。

不過幾天,村子裏就陸陸續續的進了很多生面孔,他們帶著水泥工匠們來到村尾的破屋子,村長說,哪裏已經被新來的住戶買下了

而她搬進來的那日艷陽高空,萬裏無雲,是個冬季難得的好天氣。

於是八分山邊上的銅錢村搬進來一個姑娘,名叫阿歲,據說姓楚,但是大家畢竟都不認識,因此也只能喚一聲歲姑娘。

村裏的村民議論紛紛,畢竟銅錢村委實算不上什麽好地方,距離鎮子也有好幾公裏的路程,有人說歲姑娘是大家小姐,家道中落才不得不選擇這裏,也有人說歲姑娘是從不幹凈的地方出來的毀了容,所以才會找個偏遠的地方安定下來,可處在議論中心的楚歲心裏生不出半點漣漪和憧憬。

春節過去第七天,楚歲對著明月遙遙的敬了一碗村中的米酒,笑著說道:“生辰快樂,阿歲,今年你便是二十歲了,以後一個人,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!”

這碗米酒苦澀微酸,楚歲半分甜度沒有感覺到,心裏懷疑自己買到了假的米酒。

於是,在當晚,她便決定以後以釀酒為生,要用永寧國最好的美酒來告訴這邊境小地的人民,什麽才是真正的美酒。

盡管她只喝過邊境的半碗米酒,還因為不好喝,倒掉了一半。

*****

轉眼六個月,楚歲剛從院子中挖出一壇埋了足足六個月的新釀白,村長就帶著兩支荷花敲門了。

銅錢村有一個荷花塘,是村中大戶承包的,曾承諾每年都會贈村民每家兩支,只要去挑選無論大小,一應俱送,楚歲老早就瞧好了,卻沒想到還沒等她摘,村長就送過來了。

村長帶來兩支荷花和一個消息,荷花被楚歲插進了臥室窗臺上的那支青瓷玉面瓶裏,消息被楚歲拆吧拆吧嚼碎了扔到了腦子裏最裏面。

她將新釀白酌了一壺給村長帶回去,然後又將新釀白埋了回去,坐在門口看著夕陽日落,美不勝收。

村長帶來的消息是:“近日有采花盜出現,聽說新任了鎮獄司監察大人親自出馬捉拿,現在在衙門裏,縣官老爺哪裏讓我們收集各家美食特產,我思來想去還是你的酒釀的最好,所以想買一壺帶過去。”

新官上任三把火,楚歲了然的點點頭:“好,那我給你到上一壺,你好幫我宣傳下我新出的新釀白。”

村長笑嘻嘻的看著楚歲倒酒,雙手背在身後,一臉美色:“聽說啊!新上任的監察大人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,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人抓了,不過聽說他可是宴大將軍的兒子,指不定身邊有多少人呢?我還是拿著好酒去拍拍縣官老爺,那些事和咱們啊!沾不上。”

楚歲倒酒的手抖了一下,村長連聲叫喚:“誒誒,穩著點別撒了。”

楚歲笑了笑,將倒好的酒壺遞了過去,村長拿著酒美滋滋的離開,只剩下半壇新釀白又被她埋了回去。

黃昏日落,新月如鉤,楚歲撐著門欄走進屋內,覺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,世上人那麽多,不會那巧的。

第六日晚,八分山疑似出現采花大盜,這是一座巨大的大山,山的外面是陳國,裏面是永寧,若是讓人從這個山跑了,那鎮獄司就別想在抓到人了。

於是,整個銅錢村的村民被號召在一起,聚集在山腳下,以免賊人狗急跳墻,挾持人質。

可要楚歲來說,圍在一群,更為危險,若賊人沖進村民群裏,那不是一砍一個準,但是她已經不是相國之女,作為貧困的小老百姓,楚歲安安靜靜地和村民站在一起,臉上圍上一塊紗布,看起來比賊人還要更像賊人一些。

遠處跑來一匹白馬,馬上有一個姑娘,穿著時下最為流行的錦羅裙,披頭散發的就沖到官兵前面,那身影煞是好看,讓躲在人群裏的楚歲瞧見,幾乎驚為天人。

對待美人自然要與眾不同一點,於是楚歲熱鬧也不看了,重點將視線放在那女子身上,不知道那女子是否有感覺,只聽那姑娘吩咐下去:“圍山,讓他跑了,拿你們是問。”

那帶有冷意的聲音異常熟悉,是楚歲日日無法忘記的噩夢。

大概就是她這副死了又活依舊沒有改掉的花癡毛病,讓她在聽到聲音的時候,依舊心存幻想,因此在看到女子的第一眼,就驚的差點沒嚇斷魂。

這姑娘一雙柳眉,細長的桃花眼簡直被赤紅的胭脂暈染的要飛起,更別說那挺拔的鼻梁,和那抿成一條直線的紅唇,這簡直就是女版的宴九啊!

楚歲心中一驚,閉上眼睛隨即又睜眼望去,媽的,還是宴九的模樣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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